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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智能音乐:逼真的赝品?

hqy hqy 发表于2025-03-02 09:36:44 浏览23 评论0百度已收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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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carito | © unsplash.com

科学家不断试探人工智能所能企及的边界,音乐世界终究难以“独善其身”,当下正面临 AI 所带来的全新挑战。悉尼大学音乐学院副教授格茨·里希特(Goetz Richter)就音乐、人工智能、人类意识的议题发表了他的见解。本文写作于2019年。

音乐自始自终保持着它的神秘感。看似无用且飘忽不定,却实实在在地抓住了我们的注意力;看似无形无踪,却总是能从各类设备中轻松获取。音乐转瞬即逝却极具蛊惑性,在聆听的当下便能触动人心。我们天生就具备感受音调和韵律的能力,我们的大脑和灵魂对声音的形态、迷人的节奏、醉人的和声、萦绕的旋律有着本能的反应。即便如此,我们对音乐的来源仍然一无所知,其力量与创造的本原终究是一个谜。

无论我们如何回应音乐的神秘性,音乐和音乐人都面临算法及人工智能技术的进步所带来的挑战。这一进步经由人类一手创造,希望借此理解并提升人类的创造力本身。人工智能的出现源于一种普罗米修斯和浮士德式的野心,人类试图通过重新定义及理解自身的可能性从而实现自我超越。

一支由丰田公司机器人组成的乐队“Concero”在2005年世界博览会上表演 

© 杰里米·萨顿·希伯特 / Alamy 图库差强人意的人工智能算法系统,自主神经网络,或者说自主学习机器有可能实现并最终超越人类的创造力,这既让人感到兴奋,同时又令人深觉不安。人工智能是否能在某天以原始的创造力谱写出音乐作品?答案不仅取决于我们当下或计划中的科技发展水平,还与我们如何看待音乐与意识之间的本体论关系相关。正是在这一点上,人工智能以其当下的面貌仍差强人意,而人类创造力却极可能展现出其终极特性与必备条件。尽管音乐创作在智力层面呈现出抽象的特性,但却揭露出存在的模式,投射出意识的形态。一部作曲作品仿佛一种指引,将音乐表演者和听者引向某种特定的行为。一篇乐谱预示着种种可能性,是我们要创造出一段动人心弦的旋律这一意图背后所化作的谜面。这段旋律本身是确切的,犹如凤凰涅槃,转瞬即逝,每一次演出都是一次重生,存在着无穷的、崭新的独特性。当代文化中最为突出的错误观念之一,即认为音乐创作受到结构标准的制约,目的仅仅在于呈现音乐表演,表演者的创作只服务于听众的消费。事实上,音乐的本体论和易逝性让这一观念显得言不符实。音乐表演拥有自主性和独立性,表演者通过主观解读,在演绎中寻求作品的含义,与此同时折射出自身意识世界。究其本质,音乐创作展开于一种特定的语境,即作曲创作是对意识解读和聆听所立下的挑战,或所设下的谜面。作品表演是对这种探寻的主观演绎,而非一种独立事物的客观反映。市场驱动下的文化过度关注商品交易,扭曲了音乐作为一种艺术形式而存在的真实观点。在主流文化的视角下,音乐逐渐沦为集合了感官愉悦与生理刺激的物品,可以以各种方式进行生产甚至量产以服务消费。在这一语境之下,人工智能自然有着极大的用武之地。流行音乐领域已经见证算法系统大肆占领音乐制作和流媒体服务平台的宣传包装。

机器人 Alter 3 现场指挥涉谷庆一郎的机器人歌剧作品《怪异美人》

照片版权:沙迦艺术基金会逼真的赝品即便在音乐领域,人工智能系统也表现出卓越的量化和分析能力。电脑在音乐创作上的运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举个例子,作曲家、科学家大卫·科佩(David Cope)通过对维瓦尔第、巴赫、肖邦的作品特质进行电脑分析,创作出极为逼真的音乐作品,即使是聆听经验丰富的听众,也会被这些以假乱真的作品混淆视听,难以区分电脑作品和真实的大师之作。然而值得注意的是,科佩的电脑虽然能够精细地完成分析与模仿任务,但终究只能创造出逼真的赝品。科佩已开始研发能够完全实现原创作曲的电脑系统。 然而,真正的音乐创造力来源于天才创作者不断寻求新的、打动人心的音乐表达,并逐步发展出独一无二的声音与风格。无论科佩最新研发的电脑系统“艾米丽·豪威尔”(Emily Howell)创造出的作曲与组合多么精妙,仍然依赖人类编程才能提升其作为人工智能系统的分析能力。音乐创作在任何时候都是为了实现主观理解之间的对话,我们运用电脑进行创作时也不例外。 目前广为人知的人工智能创作成就,如华为公司2019年初的公关之举——“舒伯特未完成的交响曲”的完整谱写,或“贝多芬第十交响曲”遗留手稿的补充,都无一例外地需要人类的指导、甄选和示意,才得以完成最终的装配成果。这种系统只能通过分析进而生成创作的可能性。它从指定的一组范例中提取出共同特质——这是相当繁重的量化任务,但在创造力方面的贡献却极为有限,这种将音乐简化为物料或素材的行为甚至抑制了创作的可能性。从一组现存原创作品中提取共同元素的创作过程,完全有别于一开始便进入原始创造力的释放。正是在这里,人工智能陷入其原生的障碍之中,因为它无法渗透音乐的神秘性。不可否认的是,这种科技能够完美地实现现存音乐素材的甄选、编排、重组、编辑和再创作,在组合与探索层面营造出原创生产力和原始创意的幻象,但艺术层面的全新创造和制作,似乎远远超出当下算法体系所能企及的范畴,个中道理不言而喻。目的性与直觉音乐创造力以人类意识作为目的性与直觉的基础,需要社会性与协作性,通过生活经验实现想象力的转化——这才是艺术创造力的核心。音乐和音乐创作离不开存在主义的经验所激发而出的艺术想象力。音乐的秘密,聆听的神秘,追寻意义的冲动,在正确的理解之下,并不是抽象结构的分析结果,而是从开拓意识的可能性,超越动态声音形态与即刻感官刺激的浅层体验中生长而来。艺术家创作的音乐总带有一种“所听非所得”的暗示,作曲家永远不可能通过分析或操控素材创作出散发着自由感的聆听体验。音乐超越了已知的维度,进入到可能性与目的性的领空。音乐激发表演者和听者进入一段超越听觉范畴的探寻之旅——这不仅需要智力层面的理解,还需要对自身注意力与意识的可能性付出超乎寻常的关注。算法系统或许展现出卓越的分析智能,但依旧与人类意识最为根本的可能性问题背道而驰,不论是自发性的注意力还是置入情感的冲动,都无法像人类那样实现真实而纯粹的音乐艺术创作。原标题:《人工智能音乐:看上去很美》作者格茨·里希特(Goetz Richter)是一位小提琴家,教师,思想者,拥有音乐和哲学的双重学历背景。他目前是悉尼大学音乐学院的副教授,此前曾在悉尼交响乐团担任十五年的音乐副总监。 翻译:温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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